《終末日誌》#05《白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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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回：#01《人偶》
上回：#04《小號》
－－《白鴿》－－－－－－－－－－－－－－－－－－－－－－－－－－－－－－－－－－
世界曾是繁榮的。
有著重多的生命、有著高度的科技、有著繁華的社會──那是一個和平的時代。至少我們可以這麼斷定。
然而，人心總是貪婪的。
想要更多、想要更好，無法滿足於現狀，這就是人類。
這樣的心態並沒有錯誤，甚至可以說是正確的，因為唯有如此的思想才能促使社會進步。
真正的錯誤，是人類在萌發了這思想後所採取的行動──「戰爭」。
不知是「何國」還是「何人」發起的，總之「戰爭」發生了。
大規模的高殺傷力兵器被啟用，一塊又一塊的土地消失了，一條又一條的生命也逝去了。
因為「失去」了，所以受害者們決定反擊，但在成為加害者後，其結果卻是更多的東西「失去」了。
新型的毀面兵器被用上，又有東西失去了。
堪比天誅地面的質量炸彈被用上，更多東西失去了。
資源衛星被砸下來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
最後，針對生命的滅絕出現後，幾乎什麼都不剩了。
明明渴望更多，卻反而失去一切。真是奇怪、真是矛盾啊，但這就是人類。
最後什麼都沒了、誰也不在了，戰爭才結束。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回歸虛無，沒有復生的可能。
然後，末日就這麼到來了。
「真是場『災難』啊。」
在告訴我末日世界的由來後，盟是這麼總結的。
＊＊＊
「如何，行嗎？」
「看來是不行了……」
在一片應該是以水泥鋪成的雪白平原上，我倆難掩失望地癱坐在地上。
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一路都支撐著我們的交通工具──佇立在我眼前的這輛摩托車。
明明行動了這麼長久的日子、這麼長遠的路途，它卻故障了，而且毫無預警。
從三用電錶來看，電瓶似乎還有電，而火星塞也換上了備用的所以沒問題，電路系統看起來也沒事。是起動馬達嗎？但檢查過也沒什麼大礙。所以是傳動系統？
最後將齒輪箱打開來看後，我才確信問題是出在這裡。
裡頭一片狼藉，有好幾個齒輪已經可以說是壽終正寢了。大概是潤滑油一再使用而導致磨耗加劇的緣故吧。
雖然是早就預料到的狀況，但不幸的是，這些齒輪並沒有備品替換。一開始就沒有。
「看來也只能拋下這輛車用走的了。」
「欸～那樣會很累欸。」
「那有什麼辦法呢。不然你來當動力源吧，只要你用觸手推著地面，這輛車不就會前進了嗎？」
「那樣累的就只有咱吧！」
「如果能找到零件的話，或許就能修好了也說不定，稍微努力一下吧。」
「喔……」
雖然多少有些不情願，但盟也沒有反對，於是我倆就以這樣的方式繼續旅行。
能夠找到替換零件的機會應該十分渺茫吧，但除此之外，我們也只剩拋棄這輛車的選擇了。
盟的觸手一條條地伸出，不斷推著地面使摩托車前進，而我則是專心地控制龍頭。右手不再轉著油門，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輛車還能修好嗎？
希望能……
＊＊＊
耳邊只剩下風聲與觸手接觸地面聲音，熟悉的引擎聲已不復在，感覺有些空虛。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數天了，我們仍未發現能夠修復摩托車的零件。機會什麼的，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不復存在呢？我和盟不禁這麼思考。
我們的所在地仍是一片荒蕪的水泥地平原。這裡究竟是哪裡呢？早就離開地圖範圍的我們根本無從得知。
「吶，要不要來唱歌呢？總覺得很無聊呢。」
除了控制龍頭外無事可做的我向盟問道。
「……」
「喂，你有在聽嗎？」
「…………」
「你怎麼都不說話……啊？」
因為盟都不回應，於是我便回頭看去，想知道他究竟在幹甚麼。
結果當我回頭一瞥，見到的卻是一團觸手正不停轉動，本體卻在打盹的肉塊。這樣不要緊嗎？要是碰上障礙物的話，不就直接撞上去了嗎！
幸好我們目前所行駛的地方是什麼也沒有的平原，所以應該是不用擔這個心。應該……
平時就經常在後座打盹了，這種時候也不肯稍微認真點，這傢伙真是的！
無可奈何地，我只能獨自哼起盟曾唱給我聽過的曲子，以排解無聊──
「這個瞬間 世界延展開來
無限的地平線映入我們的眼眸
叢雲浮於青空
深雪畫過一道車跡
究竟該前往何處呢
向著無盡來一場不會結束的旅行吧
我在這裡
而你也在這裡
只是這樣 就能一直踏步向前
七色之虹劃過天際
在末日之下
此刻吹雪狂驟而來
即便會感到悲傷
仍哼起歌謠 舞出步伐吧
手牽起手向前 讓我們親身感受希望之波
末日的初雪之後
蒼色還是無邊無盡
明日仍是晴空萬里
向著無垠來一場沒有終點的旅行吧
我在這裡
而你也在這裡
只要這樣 就能邁向未來」
＊＊＊
「乓乓乓乓乓、乓、乓、乓………………」
當沒有溫度的太陽越過頭頂正上方時，盟的觸手轉輪停了下來。
「怎麼了？」
「好像有什麼在。」
「什麼什麼？」
我望了望四周，但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說實在的，現在的我們周遭正飄著一縷縷的淡霧，若真有什麼東西在的話，應該也看不清其形貌。
「你是靠感覺的嗎？」
「嗯。啊，在接近。」
「咦？是生物嗎？還是說是機械？」
「這咱就不知道了。」
懷著一顆緊張的心，我抽出槍帶中的手槍，並且上膛，而另一隻手則握緊了車把。
比起下車正面作戰，不如做好隨時都能逃跑的準備。這是盟帶給我的經驗，千萬不能隨意估計未知敵手的實力。
「………………」
「…………過來了！」
「咦！在哪？」
「上面！」
剎那之間，四周的薄霧皆因強大的風壓急速散去，在背光之下，一道身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碰、碰、碰！」
不加思索地，我直接朝那身影開了幾槍。我沒有特意瞄準，純粹就只是要影響他的動作。
而這時，盟也迅速地動起觸手，讓摩托車拉開與「未知」間的距離。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我現在同意讓盟用觸手固定我的身子，以便我能改用雙手持槍，增加準度。對摩托車的控制可說是全權交給盟負責了。
「你是誰？」
我向那身影大喊，並用槍口指著他。
那身影與我一樣是人形的，不同的是，他有著高大且強壯的身軀。按照書中所述的，他應該就是所謂的「男人」。
「……」
男人著地之後，在我們剛才所待的地方直立起身來。
沙塵散去後，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樣貌。男人身著冷白配上淺灰線條的服裝，全身包得十分緊密，一絲肌膚也不露出。
而他的頭部，應該是戴著頭盔吧。那頂將頭部整個包覆住的純白頭盔，外型看起來就像隻兇猛的白鴿一般。
「……你們是，敵人？」
男人說話了，他以低沉的嗓音向我們提問。
「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並不想傷害人。」
「那妳為什麼拿著槍呢？而且妳身後那位似乎抱有明顯的敵意。」
我仍以槍口指著男人。
而盟他…………已經將觸手末端化成刀刃，進入前所未見的警戒狀態。他能夠任意地將身體各處變成如鋼鐵一般的材質，外型不限於刀刃。
「盟……？」
我疑惑地出聲喚他，但在這一刻盟卻──
「嗚哇！」
突然跳離後座，讓我差點隨著摩托車一起翻倒。
「說什麼抱有敵意──你這傢伙才是敵人吧！」
跳上空中，盟發飆似地像男人衝去。
「喂、喂──」
電光火石之間，攻防戰開始了。
盟不間斷地伸出化為刀刃的觸手功向男人，但令人訝異的是，每一次的劈砍、每一次的突刺，皆被男人以雙手或擋下或化解開了。男人的雙手似乎帶有某種護具，看起來就像雙尖銳的巨人之手。
那是難以想像的速度，我的眼睛幾乎跟不上，只有在盟的攻勢被阻擋下時，才能透過火花與聲音勉強辨識。
「盟……」
我從未見過如此的盟，滿溢而出的殺氣與恨意彷彿能用肉眼看見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不須思考也能夠明白，此刻的盟已經化身為受仇恨所驅使的狂戰士了。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傢伙，把大家──甚至連克爾斯也──全都殺掉了！你們這群該死的惡魔！」
「無法理解，本機並未執行過你所描述的行動。」
「你他媽的把人當笨蛋耍啊！」
巨人之槌向男人揮下，但僅僅一個格擋就被化解掉了。強大的衝擊波甚至連我都感受得到。
「混帳！為什麼都打不倒啊！」
「本機雖不是戰鬥單位，但為了自衛也被賦予了防衛機能。」
「少囉嗦！咱沒要你回答！倒是你還手啊，可別說你這是在同情咱！」
「本機僅搭載有防衛機能，且本機判斷目前並沒有將你排除的必要性。」
「少瞧不起人了！」
攻防戰持續著。
大刀、長槍、巨槌，各式各樣的銳器和鈍器不間斷地出現，甚至有些是我未曾見過的近戰兵裝。但到後來，盟就純粹只是以硬化的觸手去攻擊而已。
盟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對那人起任何效果了吧。
再過一段時間，這場無意義的戰鬥就會結束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
看來要結束了。
「為什麼……明明都變成這副模樣了，明明都讓咱碰上這機會了，為什麼咱還是……」
猛烈的攻勢轉為埋怨的揮拳，男人甚至連用有格擋的必要都沒了。畢竟也經過了一段不長的時間，就算是盟，肯定也是會疲憊的。
「對不起……克爾斯…………」
我從背後輕輕地抱住已無力揮拳的盟。
「停手了，好嗎？」
「……」
我輕柔地將盟抱起，他就如他的外表般輕盈。雖然我不喜歡他輕率地碰觸我，但我倒是不排斥自己主動接觸盟。真是矛盾。
變成一團球的盟在懷裡不停地哭泣。那大概是懊悔的眼淚。
儘管如此，不清楚他的過去的我也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他，只能任他繼續流淚。
這樣的我，也應該感到歉意嗎？
＊＊＊
「很抱歉，我的同伴給你造成困擾了。」
我向著起碼比自己高出一、兩顆頭的男人說道。
「沒關係，本機看得出他懷抱著某種憤恨與後悔的情緒。若是能讓他稍微發洩點的話，本機並不介意陪他過過招。」
「是嗎。」
正如剛才所看到的，白衣的男人應該對我們沒有敵意。
「那個，我是天青石，而這傢伙是盟。正如一開始我所說的，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並不是你的敵人。」
「本機明白了。那麼是否能請教妳一個問題？」
男人微微地傾身，將那白鴿一般的頭部靠近我的眼前。
注視著黑色眼窩中的青藍色光點，我頷首表示同意。
「請問，妳是人類嗎？」
從開始到現在，男人的語氣都挺平淡的，但唯有這問句，似乎充斥著一股期待。
但是──
「很抱歉……」在不至於讓盟落下的狀態下，我將左手手套拉下，「我是人偶，並不是人類。」將由球體關節所連接的，與皮肉相連的人類不同的手，展露出來。
「是嗎……」
盯著那雙手瞧了下後，男人已有些落寞的語氣說道。
「那你呢，你是人類嗎？」
我反問男人，但他卻搖了搖頭。果然不是嗎？
「本機為『人類再生計畫』的領航員，『和平之鴿』零號機──『晴嵐』，是人工生命。」
男人如此自我介紹，並優雅地向我鞠躬。
而我則是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重複著他的話。
「人類……再生計畫？」
看來我又遇見一位很不得了的傢伙了。
首回：#01《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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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曾是繁榮的。
有著重多的生命、有著高度的科技、有著繁華的社會──那是一個和平的時代。至少我們可以這麼斷定。
然而，人心總是貪婪的。
想要更多、想要更好，無法滿足於現狀，這就是人類。
這樣的心態並沒有錯誤，甚至可以說是正確的，因為唯有如此的思想才能促使社會進步。
真正的錯誤，是人類在萌發了這思想後所採取的行動──「戰爭」。
不知是「何國」還是「何人」發起的，總之「戰爭」發生了。
大規模的高殺傷力兵器被啟用，一塊又一塊的土地消失了，一條又一條的生命也逝去了。
因為「失去」了，所以受害者們決定反擊，但在成為加害者後，其結果卻是更多的東西「失去」了。
新型的毀面兵器被用上，又有東西失去了。
堪比天誅地面的質量炸彈被用上，更多東西失去了。
資源衛星被砸下來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
最後，針對生命的滅絕出現後，幾乎什麼都不剩了。
明明渴望更多，卻反而失去一切。真是奇怪、真是矛盾啊，但這就是人類。
最後什麼都沒了、誰也不在了，戰爭才結束。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回歸虛無，沒有復生的可能。
然後，末日就這麼到來了。
「真是場『災難』啊。」
在告訴我末日世界的由來後，盟是這麼總結的。
＊＊＊
「如何，行嗎？」
「看來是不行了……」
在一片應該是以水泥鋪成的雪白平原上，我倆難掩失望地癱坐在地上。
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一路都支撐著我們的交通工具──佇立在我眼前的這輛摩托車。
明明行動了這麼長久的日子、這麼長遠的路途，它卻故障了，而且毫無預警。
從三用電錶來看，電瓶似乎還有電，而火星塞也換上了備用的所以沒問題，電路系統看起來也沒事。是起動馬達嗎？但檢查過也沒什麼大礙。所以是傳動系統？
最後將齒輪箱打開來看後，我才確信問題是出在這裡。
裡頭一片狼藉，有好幾個齒輪已經可以說是壽終正寢了。大概是潤滑油一再使用而導致磨耗加劇的緣故吧。
雖然是早就預料到的狀況，但不幸的是，這些齒輪並沒有備品替換。一開始就沒有。
「看來也只能拋下這輛車用走的了。」
「欸～那樣會很累欸。」
「那有什麼辦法呢。不然你來當動力源吧，只要你用觸手推著地面，這輛車不就會前進了嗎？」
「那樣累的就只有咱吧！」
「如果能找到零件的話，或許就能修好了也說不定，稍微努力一下吧。」
「喔……」
雖然多少有些不情願，但盟也沒有反對，於是我倆就以這樣的方式繼續旅行。
能夠找到替換零件的機會應該十分渺茫吧，但除此之外，我們也只剩拋棄這輛車的選擇了。
盟的觸手一條條地伸出，不斷推著地面使摩托車前進，而我則是專心地控制龍頭。右手不再轉著油門，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輛車還能修好嗎？
希望能……
＊＊＊
耳邊只剩下風聲與觸手接觸地面聲音，熟悉的引擎聲已不復在，感覺有些空虛。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數天了，我們仍未發現能夠修復摩托車的零件。機會什麼的，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不復存在呢？我和盟不禁這麼思考。
我們的所在地仍是一片荒蕪的水泥地平原。這裡究竟是哪裡呢？早就離開地圖範圍的我們根本無從得知。
「吶，要不要來唱歌呢？總覺得很無聊呢。」
除了控制龍頭外無事可做的我向盟問道。
「……」
「喂，你有在聽嗎？」
「…………」
「你怎麼都不說話……啊？」
因為盟都不回應，於是我便回頭看去，想知道他究竟在幹甚麼。
結果當我回頭一瞥，見到的卻是一團觸手正不停轉動，本體卻在打盹的肉塊。這樣不要緊嗎？要是碰上障礙物的話，不就直接撞上去了嗎！
幸好我們目前所行駛的地方是什麼也沒有的平原，所以應該是不用擔這個心。應該……
平時就經常在後座打盹了，這種時候也不肯稍微認真點，這傢伙真是的！
無可奈何地，我只能獨自哼起盟曾唱給我聽過的曲子，以排解無聊──
「這個瞬間 世界延展開來
無限的地平線映入我們的眼眸
叢雲浮於青空
深雪畫過一道車跡
究竟該前往何處呢
向著無盡來一場不會結束的旅行吧
我在這裡
而你也在這裡
只是這樣 就能一直踏步向前
七色之虹劃過天際
在末日之下
此刻吹雪狂驟而來
即便會感到悲傷
仍哼起歌謠 舞出步伐吧
手牽起手向前 讓我們親身感受希望之波
末日的初雪之後
蒼色還是無邊無盡
明日仍是晴空萬里
向著無垠來一場沒有終點的旅行吧
我在這裡
而你也在這裡
只要這樣 就能邁向未來」
＊＊＊
「乓乓乓乓乓、乓、乓、乓………………」
當沒有溫度的太陽越過頭頂正上方時，盟的觸手轉輪停了下來。
「怎麼了？」
「好像有什麼在。」
「什麼什麼？」
我望了望四周，但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說實在的，現在的我們周遭正飄著一縷縷的淡霧，若真有什麼東西在的話，應該也看不清其形貌。
「你是靠感覺的嗎？」
「嗯。啊，在接近。」
「咦？是生物嗎？還是說是機械？」
「這咱就不知道了。」
懷著一顆緊張的心，我抽出槍帶中的手槍，並且上膛，而另一隻手則握緊了車把。
比起下車正面作戰，不如做好隨時都能逃跑的準備。這是盟帶給我的經驗，千萬不能隨意估計未知敵手的實力。
「………………」
「…………過來了！」
「咦！在哪？」
「上面！」
剎那之間，四周的薄霧皆因強大的風壓急速散去，在背光之下，一道身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碰、碰、碰！」
不加思索地，我直接朝那身影開了幾槍。我沒有特意瞄準，純粹就只是要影響他的動作。
而這時，盟也迅速地動起觸手，讓摩托車拉開與「未知」間的距離。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我現在同意讓盟用觸手固定我的身子，以便我能改用雙手持槍，增加準度。對摩托車的控制可說是全權交給盟負責了。
「你是誰？」
我向那身影大喊，並用槍口指著他。
那身影與我一樣是人形的，不同的是，他有著高大且強壯的身軀。按照書中所述的，他應該就是所謂的「男人」。
「……」
男人著地之後，在我們剛才所待的地方直立起身來。
沙塵散去後，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樣貌。男人身著冷白配上淺灰線條的服裝，全身包得十分緊密，一絲肌膚也不露出。
而他的頭部，應該是戴著頭盔吧。那頂將頭部整個包覆住的純白頭盔，外型看起來就像隻兇猛的白鴿一般。
「……你們是，敵人？」
男人說話了，他以低沉的嗓音向我們提問。
「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並不想傷害人。」
「那妳為什麼拿著槍呢？而且妳身後那位似乎抱有明顯的敵意。」
我仍以槍口指著男人。
而盟他…………已經將觸手末端化成刀刃，進入前所未見的警戒狀態。他能夠任意地將身體各處變成如鋼鐵一般的材質，外型不限於刀刃。
「盟……？」
我疑惑地出聲喚他，但在這一刻盟卻──
「嗚哇！」
突然跳離後座，讓我差點隨著摩托車一起翻倒。
「說什麼抱有敵意──你這傢伙才是敵人吧！」
跳上空中，盟發飆似地像男人衝去。
「喂、喂──」
電光火石之間，攻防戰開始了。
盟不間斷地伸出化為刀刃的觸手功向男人，但令人訝異的是，每一次的劈砍、每一次的突刺，皆被男人以雙手或擋下或化解開了。男人的雙手似乎帶有某種護具，看起來就像雙尖銳的巨人之手。
那是難以想像的速度，我的眼睛幾乎跟不上，只有在盟的攻勢被阻擋下時，才能透過火花與聲音勉強辨識。
「盟……」
我從未見過如此的盟，滿溢而出的殺氣與恨意彷彿能用肉眼看見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不須思考也能夠明白，此刻的盟已經化身為受仇恨所驅使的狂戰士了。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傢伙，把大家──甚至連克爾斯也──全都殺掉了！你們這群該死的惡魔！」
「無法理解，本機並未執行過你所描述的行動。」
「你他媽的把人當笨蛋耍啊！」
巨人之槌向男人揮下，但僅僅一個格擋就被化解掉了。強大的衝擊波甚至連我都感受得到。
「混帳！為什麼都打不倒啊！」
「本機雖不是戰鬥單位，但為了自衛也被賦予了防衛機能。」
「少囉嗦！咱沒要你回答！倒是你還手啊，可別說你這是在同情咱！」
「本機僅搭載有防衛機能，且本機判斷目前並沒有將你排除的必要性。」
「少瞧不起人了！」
攻防戰持續著。
大刀、長槍、巨槌，各式各樣的銳器和鈍器不間斷地出現，甚至有些是我未曾見過的近戰兵裝。但到後來，盟就純粹只是以硬化的觸手去攻擊而已。
盟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對那人起任何效果了吧。
再過一段時間，這場無意義的戰鬥就會結束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
看來要結束了。
「為什麼……明明都變成這副模樣了，明明都讓咱碰上這機會了，為什麼咱還是……」
猛烈的攻勢轉為埋怨的揮拳，男人甚至連用有格擋的必要都沒了。畢竟也經過了一段不長的時間，就算是盟，肯定也是會疲憊的。
「對不起……克爾斯…………」
我從背後輕輕地抱住已無力揮拳的盟。
「停手了，好嗎？」
「……」
我輕柔地將盟抱起，他就如他的外表般輕盈。雖然我不喜歡他輕率地碰觸我，但我倒是不排斥自己主動接觸盟。真是矛盾。
變成一團球的盟在懷裡不停地哭泣。那大概是懊悔的眼淚。
儘管如此，不清楚他的過去的我也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他，只能任他繼續流淚。
這樣的我，也應該感到歉意嗎？
＊＊＊
「很抱歉，我的同伴給你造成困擾了。」
我向著起碼比自己高出一、兩顆頭的男人說道。
「沒關係，本機看得出他懷抱著某種憤恨與後悔的情緒。若是能讓他稍微發洩點的話，本機並不介意陪他過過招。」
「是嗎。」
正如剛才所看到的，白衣的男人應該對我們沒有敵意。
「那個，我是天青石，而這傢伙是盟。正如一開始我所說的，我們只是路過的旅人，並不是你的敵人。」
「本機明白了。那麼是否能請教妳一個問題？」
男人微微地傾身，將那白鴿一般的頭部靠近我的眼前。
注視著黑色眼窩中的青藍色光點，我頷首表示同意。
「請問，妳是人類嗎？」
從開始到現在，男人的語氣都挺平淡的，但唯有這問句，似乎充斥著一股期待。
但是──
「很抱歉……」在不至於讓盟落下的狀態下，我將左手手套拉下，「我是人偶，並不是人類。」將由球體關節所連接的，與皮肉相連的人類不同的手，展露出來。
「是嗎……」
盯著那雙手瞧了下後，男人已有些落寞的語氣說道。
「那你呢，你是人類嗎？」
我反問男人，但他卻搖了搖頭。果然不是嗎？
「本機為『人類再生計畫』的領航員，『和平之鴿』零號機──『晴嵐』，是人工生命。」
男人如此自我介紹，並優雅地向我鞠躬。
而我則是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重複著他的話。
「人類……再生計畫？」
看來我又遇見一位很不得了的傢伙了。
──待續
好久不見了各位，我是天青石。
這篇是今年的第一次更新呢～畢竟之前都很忙一直沒辦法空出時間來，不然我早早就將此回完成了。（真心不騙）
看完這回的故事後，有沒有很期待下回呢？請儘管放心，下回也早就完成了，只是還沒電子化而已～（電子化又要很久吧？噓，不要說啦！）
總而言之，還是請各位繼續陪伴著我們的主角們喔～
（畢竟這故事也快到閉幕之時了。沒有騙人。）
另外，我也開始繪製插畫囉～雖說還只是練習，但大家也能到我們在巴哈姆特的副站看看喔XD
那麼，我們下回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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